山有木兮木有枝

我鸽故·我在

[五蝠临门/21] 这儿不是得克萨斯 (上)

是这个故事的开端!一个牛仔的故事,虽然有点偏题,但是谢谢观看 ,各位春节快乐捏,我复健好难受(闭目




杰森出生在美国西部俄怀明州的野牛山脉中的烙铁镇旁的农场,就像他后来电视上看过的西部电影一样,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农场隔小镇很远,来回起码要半天的时间。杰森小时候从来没有去过,他的活动范围就是谷仓和农地。

杰森和他那个酒鬼父亲一样,是个牛仔。很像电影中那种欺负人为乐,对喜欢的姑娘吹口哨的那种类型。母亲贤惠而温柔,这是绝大多数俄怀明牛仔的回忆。

这个故事的起因没有任何的特殊性,没有任何缘由,至少所有的悲剧开始时,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,偶然的,但是又是必然的。

一个普通的夜晚,杰森的父亲照常的起夜,这是老毛病了,这一带的男人都会患上这种毛病。他顺着楼梯走了下去,呼吸声沉重。就这一瞬间,他的视线被一处微弱的光线所晃动,他敏锐的抬起头,几乎是清醒过来。光线十分微弱,来自离房子不远的谷仓。

杰森的父亲拿着来福枪轻声走出去,农场很安静,他侧耳倾听着,有马的喘气声。

贼可不会牵着马进谷仓,他好奇了起来,往那个缝望去。他先望见的马,合格的牛仔就跟一个皇帝一样,他应该认识他土地上的所有牲畜。那头马是农场今天新生的马驹,它洁白的鬓毛一直很美。随后他才看见谷仓的另一个人,他的儿子——正在马背上畏手畏脚的,小心抱着马,没有任何牛仔的风度。

杰森的爸爸什么都没说,他没有冲进去大骂或者指责,他悄无声息的离开,把来福枪挂在了墙壁上,躺了回去。他睁着眼听着周围动静,强撑着不睡,直到一两个时辰后,才听到楼下传来的细微的关门声。

在十岁那天,杰森终于不用呆在谷仓里来来回回搬着干草了,他将正式成为一个牛仔,慢慢看管起农场所有的牛。母亲坐在门廊前的摇椅上,为他织着合适的毡帽,而父亲会带着他去镇上,寻找技术不错的牛仔,让他教杰森两招。

“父亲,我是不是很快会成为牛仔了。”杰森被抱到了马背上,回头和母亲打着招呼,望向了还没有上马的父亲。

“小屁孩想的倒是挺多,你得先学会骑马。”巨大的手抚摸着杰森.的头,紧接着一顶巨大的毡帽就盖在了他的头上,大的几乎眼睛看不见前方的路,他似乎能闻到毡帽中的微弱的汗味。

父亲粗壮的手臂揽过他的腰,好让他靠着父亲身前,等上马后,另一只手拿起杰森头上的帽子,戴在自己头上。挥着缰绳,让马慢慢地动了起来,往前小跑着。

杰森兴致勃勃的看着周围,不断寻找着来路上的标志性事物。一排突兀的白衫木栅栏,明明旁边只是荒芜的草地;在玉米地边界与公路交汇处的巨大的枯树;横穿农场的溪流,清澈见底的水面下鳞次栉比的石头,以及最后的放眼望不到尽头的棕色栅栏和外面的泥泞小路。

在栅栏处,父亲将一处栅栏推开,便骑马走出农场到外面小路上,周围是一片青色草地和放眼望不到尽头的群山和山顶那一抹白色。

小镇不远,骑马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,小杰森握着缰绳看向从山谷关口冲出后,眼底阳光下的于一马平川的地方兴建的小镇,忍不住放大了眼睛,露出了惊喜的神色。

从进入小镇起,他的嘴便没有合上过,他从来没有来过人这么多的地方,妇人将一篮菜举过头顶匆匆走过,男人们三五成群讲着闲话,孩童追跑着,互相扔着软泥巴。

在今天之前,杰森只在有人来找父亲谈生意时见到过。但是人们和父亲却是很熟络的样子,时不时便有人向他挥着手。他转头仰望着父亲,阳光下看不清表情,却能看到父亲的小胡子有精神气的抖着。突然马停住了,杰森措不及防地向前一扑,整个脸摔在了马脖子上。

“小心点,你这还想当牛仔?”父亲笑着,勾着他的后衣领,将他扯起。“乖乖坐好,等我先下去,再抱你下来。”

他应了声,随后背后一轻,害怕地揪紧了马脖子上的棕色鬓毛,却又害怕马儿生气,只敢拉着几根。

父亲轻轻地将杰森抱起,然后放在地上。

“在这里等我...”父亲看了他一眼,拉着马走向后面的:“我去把马拴好...”

  杰森点点头,站在原地,看着父亲牵着马,在拐角不见。他松了口气,好奇地向四周打量,这是两栋建筑中间的小巷,他回身看了眼热闹的街道,无聊地转着脚尖,在泥地划着一圈又一圈。

旁边建筑突然传来砸瓶子碎裂的声音,他吓得抖了一下,循声望去,建筑外面开着窗户,里面十分喧闹,他好奇地踮起脚,趴在窗户上向里面望去。

建筑物似乎是一家酒馆,男的女的三五一桌坐在一起,喝着酒愉快地聊天。大家欢呼着,视线聚焦在其中一桌的人耍着酒拳,气氛推向了高潮。

正因为如此,杰森才能一眼看到迪克,后者坐在调酒柜后面,安静地捧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,过会抬起头,看向喧闹的人们,嘴角翘起,又摇着头将视线转向书本。

在杰森第一次看见迪克的时候,就觉得他不会是俄怀明的人,俄怀明的人很少有皮肤这么细嫩的,白白的仿佛有水汇聚的一般,至少杰森那时没有见到过。小时候的杰森只觉得迪克的眼睛比别人亮很多,湛蓝的眼睛里闪着细细的光。

“嘿,在望什么呢?”身后有人突然拍了他一下,杰森下意识绷直了身体,向后跳去,撞向父亲的怀抱。

“你这小子...”父亲瞪了他一眼,把他放稳,便往街道走。“快跟上,我们去问问。”

  父亲拐出巷子走到酒馆百叶门前,示意他跟着进去。杰森跟着他,走向百叶门,门内十分喧闹,乒乓作响,他犹豫了下,推门进去。

酒馆的大家看向进来的人,连柜台后的那个男生也抬起头来,杰森顿住了脚步,脸红了起来。

“嘿,大家,好久不见。”

“好久不见,陶德。”人们热情的打着招呼。

  他站在门后,看着父亲熟络地走到柜台前。“嘿,格雷森,给我一杯荞麦酒。”柜台后的男人笑着和他说了几句,将柜台上的酒杯递给了他。

“大家,我忙完了,收成不错,”他靠在柜台前,高举着酒杯:“敬大家,敬收成!”说完,一饮而尽。

“敬大家,敬收成!”气氛被推到高点。大家说着,将高举的酒杯,放在嘴边豪迈的喝完。

“你们继续喝,我今天是来谈事的,改日和你们喝个尽兴。”有几个人抱着好奇的目光,但都还是各聊各的,有几个人还在开着玩笑。

  父亲说完,向他招了招手,转身和柜台后面的男人讲着话。杰森走了过去,便听见了父亲的交谈。

“所以就是让你儿子带我儿子去试试赶羊,顺便教他些技巧...”

“去哪里赶羊,带你儿子的话,估计没人会接?”

“我雇佣,就是希望他多教下我儿子...就我农场附近,没狼的那几块公共牧场。”

“嗯...羊多吗?最好少点,有空闲时间能教之类的。”

“不多...十五头左右”

“好吧,我叫过来认认...”柜台后的男人顿了下,转头喊着:“迪克,过来下!”

“怎么了?”那个男生从书中抬起头来,随后好奇地走了过来。

“这是杰森,陶德叔叔的儿子,你带着他放一个月羊,羊不多,因此希望你到时候多教些技巧给他。”

“迪克,你可是这镇上年轻人中最厉害的,可一定要好好教教我儿子。”

“陶德叔叔,过誉了。”迪克谦虚的笑了笑,看向了杰森。“你好,杰森,我叫迪克,接下来请多指教。”眉毛舒展着,嘴里露出了一点点虎牙。他笑的很干净,跟别人的笑容不一样。

大概在那时,他就明白,迪克跟他,跟他们,跟这个镇上所有的人,不一样。

 

俄怀明州大概是全美国最奇怪的地方。高峰山巅上点点白色,往下便是高海拔的无林区,只有大片大片苍绿的青草地和零丁点缀的百花,以及强烈的在耳边撕扯的劲风。

再往下走,可能会是占据了整座山间的林带,突兀的裸露在外面的碎石地,激荡在山间奔流不息的溪流,旁边绵延的碎石滩。也有完全相反,漫天弥漫的飞沙走石,脆弱贫瘠的红色泥土,一道又一道如啃剩下的一般,还有肉渣残留在骨头般的陡峭悬崖,激流在山谷中冲击,不断切深山谷,又突然失去了踪迹,投入了盲鱼盲虾的怀抱,又在十几里之外的山脚喷涌而出。

杰森家的农场处于山腰间的腹地之中,荒芜与生机并存,东边林间流出的源源不绝的溪流,像剑一般直插入农场,如心脏般给农场的大部分土地注入生机。

公共牧场在农场前往烙铁镇的反方向,赶往也要半天时间。绵恒不绝的绿色海洋,在山腰间较为平缓的地带。

三个人骑着马,赶着十多只羊,向着草场前进。杰森起初在离开农场是小心翼翼地握紧着缰绳,生怕摔下马。到了半途他已经可以骑着马在山地上小跑了起来,他激动地绕着羊群一圈又一圈。快到草场时,终是忍不住了,鞭绳一打,杰森用腿紧紧夹着,马奔跑了起来,向着草场飞驰而去。

“呦呵!——”杰森在前方激动地大喊,越跑越远。后面两人还是慢慢悠悠赶着羊。

“这几天还是要麻烦你了,迪克。我这点小小报酬,就当你之后路上的喝水钱吧。”他抬头望了眼远处的杰森,笑骂道:“…这个小子,跑那么远干嘛。”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骄傲。

“谢谢叔叔,不麻烦的,杰森很有天赋,我不会特别累的。他学的很快,我觉得他肯定会成为以后整个野牛山脉中最厉害的牛仔的。”迪克摇了摇头,回答道。

“有你亲自教他,我也敢这么肯定。”

  两人有搭没搭地说着,专心致志地赶着羊群。前方马蹄的声音越发靠近,抬头一看,才发现杰森又骑着马回来了。他猛地拉住缰绳,马嘶鸣着,抬起了前腿,杰森身子也跟着向后仰去,他左手扯着绳子,右手握住了帽子的帽檐,向着他们挥舞。他自信地笑着,一反之前的拘谨,眼里闪着异样的,重来没有在眼里出现的光,像是光线照在翡翠上般夺目。

接着,马儿前蹄落回地上,杰森坐正,把帽子戴回了头上,让马踢着小健步,转了圈,三个人并着走。

“小孩子这么毛毛躁躁的。”父亲轻轻拍着他的背。

他好奇的看了看迪克,后者盯着羊群,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,嘴里衔着根草,随风飘着,帽檐遮住了大部分刘海,但露出了些许碎发,随着马的行走,一晃一晃的。

 

迪克将最后一点干柴扔进篝火里,火光衬得他的眼睛更加莹莹生辉。杰森伸了个懒腰。他们来到荒原已经两周多了,迪克带着杰森领着羊群在草场转了一圈。技巧杰森也学会了很多,一开始那种把羊群赶散的窘况也没有再出现。

“你父亲说得对,你确实很有天赋。”当时迪克就是这样夸赞他的,迪克双手枕在脑后躺在草地上。脸上盖着牛仔帽,却滑稽地露出了嘴,好让叼着的草不被帽子压折。

他坐在羊群边上,看着山坡上的迪克,抽着手里草的嫩根。杰森看不见迪克的神情,但是后者的嘴角是扬起的,那就姑且算作在笑吧。

就像现在,迪克将罐头肉一股脑丢进了小铁锅里面,用勺子搅拌起来。肉汤黏稠甜腻的香气萦绕在空气中,迪克深吸了一口叹了口气。

“多久才好呢?”杰森忍不住问道。

“快了,”迪克伸了个懒腰: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

他并没有等杰森说什么,自顾自地说了起来:“在遥远欧洲的北部,这里是一片寒冷的地方,比俄怀明最冷的冬天还要冷。森林中生活着一种麋鹿,他们通体白色,他们其中有一种异类,全身雪白十分好看。但是这种雪白的是族群中的异类,它们生下的后代不能生育。”

杰森索性听了起来,雾蒙蒙的蒸汽自小铁锅冒出,遮挡了他的视线,他看不清迪克的深情。

“为了保障种族的生育率,让这群麋鹿能够延续下去。当地的猎人决定捕杀这种种类...好了,汤煮好了。我先给你添”

“后面呢?”杰森接过了盛好的汤问道。

“什么。”

“这个故事的结尾呢?没有了嘛?”

“没有了啊,到这里就结束了。”

“所以他们还是决定猎杀这群白麋鹿,哪怕只是因为不能生育?”

“嗯哼,就是这样...还是这个汤好喝。”

“...迪克,你可能不适合讲故事。”杰森一本正经的说,眼神少有的眼熟。

迪克愣了下,随即开始大笑,手里的汤在罐子中也跟着动,发出响声。过了一会他才停下,擦了擦眼角的泪,盯着他缓缓说道:“是吗,那你以后会讲了讲给我听吧。”

杰森怎么也想不起来,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往迪克身上踹上一脚,尽管现在自己想打他也是可以做的。

那晚之后,放羊的条件突然就变得恶劣起来,天不领情的刮起了大雨,整个山谷泥泞昏沉,飘满大雾。迪克领着他索性停在了原地。以防在山谷中迷路。

迪克以现在正是你小子锻炼的时候为理由,将他撵了出去,自己呆在帐篷里睡懒觉。

杰森吸了吸鼻涕,在心里咒着他今晚吃的豆子罐头是坏的。他赶着羊在平地晃悠,湿润的空气顺着衣服的牛皮沁进了身体,让他忍不住缩了缩。

俄怀明的野外如此的寒冷,他有些怀念自家冬天的壁炉了,母亲会给他泡一杯热牛奶。

杰森只是这样想着,但是他还是接过了迪克的牧羊鞭,他可是将来的牛仔,俄怀明的野外是牛仔必须生存的环境。牛仔就是活在野外的。

他挺了挺胸膛,手中挥舞的牧羊鞭也带上了几分力气。刚打起的劲头没两分钟,羊群就停下了脚步。

“嘿!蠢羊们,快走起来,这块地已经没有你们爱吃的了不是吗?”鞭子在空中撕裂风,但是没有羊往前走。它们缩成一团,惧怕着什么。

杰森骂骂咧咧地抬起头,看向前方。眼前地山坡矗立着一个黑色的阴影。他眯着眼睛死劲辨认着,随后冷汗落下。该死,他早该认出来是什么的!

杰森慌乱地跑在羊群前面,赶着它们回去。这次羊群倒是乖顺许多,向后跑着。

“迪克!有狼!”他张着嘴大喊着,带有焦急和兴奋。

身后有了动静,那种犬科动物特有的奔跑动作,他牧场有很多同样的狗也是这样的。不知道是害怕放大了他的感官,他甚至能感受到狼嘴中喷出的热气。

“跑起来!跑起来!该死的!”话音刚落,一声狼嚎从身后响起,羊群炸开了锅,四处逃窜。

“嘿!别往那边跑。”杰森很快发现了一只落单的羊,他大叫道,也跟着跑了起来,右手狠狠攥着牧羊鞭。他看向身后狼离得越来越近,它全身乌黑,眼露着凶光,十足敬业地扮演着猎手的身份。杰森突然害怕了起来,他也有可能是猎物,也许狼看上的不是羊群,而是他的脖子,他的血液。

这一瞬间的不安,狼已经和他擦肩而过,它像一道风,整个平原的主宰一般,撕裂了雾气,奔向了那头落单的羊。

“嘿,狗东西,你应该看着我!”作为牛仔的身份占据了上风,杰森骂道,也跟着跑了过去。手里的鞭子舞动了起来,向狼的后腿抽了过去。

狼吃痛的叫了一声。狼狈的转过身来,瞪着他。

“嘿嘿,老子可是牛仔,我才是这片山谷的主人。”杰森瞪着那漆黑的瞳孔毫不惧色,他吐了一口唾沫,手里的鞭子又抽了过去。

故事在这里并不存在什么转折,也不存在热血,这里可是俄怀明,一块最现实的土地。十岁的小孩怎么可能打得过狼,在狼的眼里,那无非是挑衅。所以,能让杰森活下来的,无非就是那声枪响。

“小小鸟,你说话真有趣。”伴随着枪响,迪克那戏谑的声音也传了过来:“原来在你眼里,牛仔是山谷的主人啊。”

杰森看着骑着马笑着过来的迪克手中的鞭子打了过去。

“闭嘴,迪克。”

 

FIN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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